追憶

Fifi_2

2002年6月是斷腸月,這件揪心痛苦的往事,是我一直不敢碰觸的,但不知怎的,昨天的我,坐在書桌前,卻被案頭日曆,大刺刺的JUNE 字,給看得怔住了。6月,不就是愛貓Fi Fi 離世的月份嗎?   隨後是扎心的歎息和片刻的沉默,就在這片刻的沉默裏,我追懷往事,追到記憶的深處…

是一個明媚6月天,雖是晨早9時,太陽已照耀得頗為剌眼,是北美洲初夏的和暖日子,但我的心,卻被病重的愛貓所冰冷。

Fifi 靜靜地躺在貓籠內,一聲不響,平日的她,最怕坐汽車,總在車廂內不停用高吭的聲音呼喊,那一刻我才明白,一隻健康的貓,遇到不開心的事兒,一定會大聲咆哮,以示抗議和表達不滿的情緒。往常,我最討厭聽她發嚕囌,但當天我是多麽、多麽希望她也能發出同樣的聲響。

到達熟悉旳動物診所,經熟悉的Dr. Ed 診斷後,他說要Fifi 暫時留下,以便給他作多項測試和X光檢查,我只好先回家等候消息。

中午過後,Dr. Ed 來電話報告,X光片顯示 Fifi 的心和肺周圍充滿了液體,所以引致呼吸困難,醫生曾嘗試把液體抽出,但不成功,只好靠較重的藥物控制病情,可惜貓兒身體狀況實在不容樂觀,恐怕捱不到第二天,聽到這個壞消息,真是晴天霹靂,心如刀割,眼淚即時奪眶而出。忙亂中,一心只想待在 Fifi 身邊,便放下手中一切工作,立刻驅車趕去診所。在診症枱上,純白長毛的愛貓,俯伏在潔白的毛巾上,奄奄一息,我用手憐惜地撫摸着她,輕聲呼喚她的名字,她勉力把尾巴搖了一下,我的心碎了。

Dr. Ed 說,若貓兒能安然渡過一宵,翌日,他便會聯同SPCA 的獸醫一起會診,看看有沒有其他救治方法。 Fifi 的醫生真好,他知道我是退休人仕,SPCA 的獸醫多是義務性質的,不用收費,Dr. Ed 不想加重我的負擔,他還自動請纓,帶貓兒回自己家過夜,以便觀察和照顧,由於不知Fifi 能否捱過一宵,我逗留在診症室內,伴着病危的愛貓,渡過了悽愴的片刻,臨走時,我和Fifi 四目相投,說不出難捨難離。

第二天,Dr. Ed 一早便來電話,告訴貓兒仍生存,但病情非常險峻,他答應稍後便和SPCA 眾醫生會診,共商對策。我正慶幸Fifi 有望能活着回家,不料噩耗隨即傳來,才空歡喜了15分鐘,Dr.Ed 又來電說: 貓兒已在一分鐘前遽然病逝,我立即趕去診所,醫生體貼地讓我單獨在診症室內,與愛貓話別,我擁抱着氣息全無的Fifi 身軀,哀慟地大哭起來,口中喃喃自語: 「親愛的Fifi,謝謝妳十多年來與我相依,給我和家人無數歡笑喜樂。安息吧!  總有一天,我們會在另一國度相見。」最後,我要求Dr. Ed 給Fifi 有莊嚴的火葬,把骨灰好好放在甕內,讓我帶回家,從此與我永遠相隨。

想不到11年後的追憶,心仍在痛,我默默望出窗外,6月的黃昏,落日在地平線上欲去還留,正像我當時的心境,捨不得苦澀的記憶就此結束,我不禁輕聲低語: 「Fifi, I miss you so much.  And I still love you with all my heart.」在窗格的角落,我發現一隻小昆蟲,是我獨語時的竊聽者,牠蹲伏着,噤默地,神祕地,和着牠一對短短的觸鬚,三對瘦瘦的腿,在一個將逝的6月黃昏裏。

純老貓

對「追憶」的一則回應

  1. 我都唔敢多諗了,我自己也很遺憾女兒出生首五年陪伴愛貓的時間甚少🥺,可惜時間不可能倒流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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